沈清棠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叩了两下,屏幕光映得她眼尾的笑纹更明显。
“姑姑真是越来越没创意了,连狗仔都能当枪使。”她转头时,发梢扫过傅景行的手背,“不如我们也来玩个游戏?”
傅景行正替她调整滑落的毯子,闻言挑眉,指节蹭过她发顶:“你想怎么做?”
她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摸出张纸条,纸边被折得方方正正,显然在口袋里揣了许久。
“帮我联系一个可靠的私家侦探,我要给狗仔们送一份‘礼物’。”
傅景行接过纸条,低头扫过上面的字迹——是沈清棠惯用的瘦金体,每个字都带着锋锐的力道。
“沈曼云近三个月的行程记录,重点标注与苏若雪的接触时间?”他抬眼时,眼底浮起笑意,“你想让他们自投罗网?”
“老王这种人,最怕没肉吃。”沈清棠蜷起腿坐直,指尖点着手机里沈曼云的微博,“前几天他删沈曼云的聊天记录时,我让小助理截了屏。他收过沈曼云的钱,拍过我的‘黑料’,现在正慌得很——这时候给他喂块更大的饵,他能连骨头都吞下去。”
她忽然握住傅景行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渗进来:“你说,要是他拍到沈曼云偷偷见苏若雪,会怎么处理?”
傅景行反手扣住她的手,指腹摩挲她指尖的薄茧——那是做设计稿时磨出来的。
“你要的不是他拍,是他急着证明自己。”
“聪明。”沈清棠眼睛弯成月牙,“他之前被你吓破了胆,现在急需找条新大腿抱。沈曼云给过他钱,苏若雪背后的苏家是豪门,他要是能拍到这两人勾结的证据……”她没说完,只是笑。
傅景行低头在她额角轻吻:“我让阿Ken联系陈叔,他手下的侦探社最擅长这种‘巧合’。”
当天下午三点,老王在出租屋里啃着冷掉的包子,手机突然震得差点掉地上。
他手忙脚乱接住,屏幕上是条匿名短信:“今晚八点,沈清棠和傅景行将在城东玫瑰园私人会所约会。无安保,可近拍。”
“操!”老王被包子噎得直咳嗽,手忙脚乱灌了口凉白开。
他盯着短信看了三分钟,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拉,最后点开微信,给最常合作的狗仔阿强发消息:“今晚有大活,带好设备,八点玫瑰园见。”
发完消息,他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,镜子里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。
三个月前沈曼云找他拍沈清棠时,一张照片才给五千;要是能拍到傅景行和沈清棠的私密照,光是卖给娱乐头条就能要到五万——说不定还能卖给狗仔群里的高价买家。
他翻出压在床底的旧相机,镜头布擦了三遍,又检查了微型录音笔的内存卡。
临出门时,鬼使神差地把和沈曼云的聊天记录截图又看了一遍,确认彻底删除后,才把手机塞进裤兜。
玫瑰园会所建在半山腰,四周是修剪整齐的绿篱。
老王六点就到了,蹲在对面的灌木丛里,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。
阿强七点半到的,扛着长焦镜头,见面就拍他后背:“老王你行啊,这消息准吗?傅景行那祖宗的行程,连粉丝后援会都摸不准。”
“管他准不准。”老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“要是真拍到,够咱们吃半年。要是没拍到……就当踩点,反正沈清棠最近总往这边跑。”
八点整,会所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。
老王的呼吸瞬间急促,手指扣紧相机快门。
可等那辆黑色轿车开出来时,他却猛地僵住——驾驶座上是个陌生女人,副驾坐着的,竟是沈曼云。
“这……”阿强凑过来看,“不是沈清棠?”
老王的手开始抖,镜头跟着轿车移动。
车窗没关严,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女声:“苏小姐说的方案,我这边已经让设计师改了三版……”
“苏若雪?”阿强倒抽一口凉气,“沈曼云怎么和苏家那个草包千金搅在一起?”
老王的相机“咔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他突然想起沈清棠今天早上发的微博——“有些人啊,连抄作业都要找枪手”,配图是半张设计手稿的对比图。
而沈曼云那条含沙射影的微博,配图正是同一张手稿。
山风掀起灌木丛的枝叶,老王盯着越开越远的轿车,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。
他突然明白过来,自己这只急着吃饵的鱼,可能从来都不是猎人。
老王的喉结动了动,后槽牙咬得咯咯响。
阿强的长焦镜头还架在肩头,镜片上蒙着层薄汗:“拍不拍?这两人要是被爆出来……”
“拍!当然拍!”老王猛地蹲下来捡相机,指腹蹭过被石子硌出的裂痕也浑然不觉。
沈曼云刚才那句“苏小姐说的方案”像根针,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——苏家那可是能买下半条娱乐街的主儿,要是能拍到沈曼云和苏若雪勾结的实锤,别说五万,十万都有人抢着要!
他猫着腰往前挪了两步,灌木丛的尖刺刮得手背生疼。
沈曼云的声音又飘过来:“只要让沈清棠身败名裂,你就能成为唯一的继承人。”苏若雪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文件封皮,金镯子在路灯下晃出冷光:“我要她的设计工作室明天就上失信名单。”
“咔、咔、咔——”老王的手指几乎要把快门按穿,微型录音笔贴在裤兜最里层,红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
阿强的呼吸喷在他后颈:“这女的手里拿的是设计图?沈清棠昨天刚发微博说有人抄她作业……”
“闭嘴!”老王猛地用肘部撞了阿强一下。
他看着取景框里沈曼云扭曲的脸,突然想起沈清棠今早微博下的热评:“沈三小姐的设计稿怎么和清棠工作室春季款那么像?不会是……”当时他还在评论区阴阳怪气“抄袭?穷人能有什么原创”,现在想来,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——沈清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?
山风突然大起来,吹得绿篱沙沙响。
老王的镜头突然扫到左侧假山后闪过一道黑影,他心跳漏了半拍,正要喊阿强,就见那黑影举起了什么——是摄像机?
“操!有人截胡!”阿强的声音带着破音。
老王手一抖,相机砸在脚背上,疼得他倒抽冷气。
可等他再抬头,那黑影已经不见了,只剩沈曼云和苏若雪的轿车碾过碎石路,尾灯在夜色里拖出两道红痕。
“走!快走!”老王扯着阿强的袖子往山下跑,后背的汗浸透了T恤。
他摸出手机看时间,凌晨一点十七分——刚才那黑影是谁?
沈清棠的人?
还是苏家派来灭口的?
“老王你抖什么?”阿强把设备塞进后备箱,“咱们手里有货,怕什么?”
老王没说话,他盯着手机相册里三百多张照片,手指在“发送给娱乐头条”的对话框上悬了又悬。
最后他咬咬牙,把照片和录音打包发给了三个常合作的狗仔群,附加消息:“沈曼云勾结苏家搞沈清棠,实锤!开价二十万!”
清晨七点,沈清棠窝在傅景行的沙发里,咖啡杯沿还沾着奶泡。
她划拉手机的指尖突然顿住,屏幕上“沈曼云苏若雪密会”的热搜像颗炸弹,直接窜到了第一。
“‘沈氏三小姐与苏家千金深夜私会,对话提及“让沈清棠身败名裂”’——这标题起得真不错。”她晃着手机笑出梨涡,“老王昨晚肯定没睡,急着卖货呢。”
傅景行从厨房端来煎蛋,发梢还滴着洗澡水:“陈叔说,他的人昨晚拍了老王拍沈曼云的全过程。”他俯身吻了吻她发顶,“现在网上除了沈曼云的照片,还有段视频——老王举着相机的样子,像极了偷腥的猫。”
沈清棠点开视频,画面里老王猫腰蹲在灌木丛里,镜头怼着沈曼云的车窗,活像只急红了眼的土拨鼠。
评论区已经炸了:“原来之前黑清棠的通稿都是这俩搞的!”“沈曼云不是说自己最疼侄女吗?这是要赶尽杀绝啊!”“苏家千金不是刚被曝设计稿抄袭吗?合着是买凶!”
“感谢狗仔辛勤工作,让我们看清了某些人的嘴脸。”沈清棠把这条微博截图发给小助理,转头扑进傅景行怀里,“我昨天还担心老王不敢发呢,结果他比谁都急。”
“贪心的人,最受不住诱惑。”傅景行捏了捏她后颈,“你给他的饵够香——傅景行的私密照,沈氏继承人的阴谋,他选了更贵的那个。”
沈清棠突然坐直,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:沈曼云的微博账号被爆破了,她的工作室官微正在发声明“与沈曼云女士无任何合作关系”。
她晃了晃手机:“你看,沈明远已经开始切割了。前世他为了沈曼云把我赶出家门,现在为了沈氏股价,连亲妹妹都不要了。”
傅景行的拇指抹掉她嘴角的奶泡:“你比我还狠。”
“这不是跟你学的吗?”沈清棠歪头咬了口他手里的煎蛋,“对了,赵敏姐刚才发消息说,法院那边的传票准备好了。”
傅景行挑眉:“你要告沈曼云抄袭?”
“不止抄袭。”沈清棠摸出手机翻出个加密文件夹,里面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——沈曼云的助理上周潜入她工作室,手里提着个文件袋。
“还有盗窃商业机密。”她点击发送键,收件人是“赵敏律师”,“等会儿把老王拍的视频也发过去,让她看看什么叫人证物证俱全。”
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,落在她微扬的下巴上。
傅景行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,突然觉得,这个总爱粘着他说话的姑娘,早就在他心里扎了根——比任何剧本里的女主角都鲜活,比任何奖杯都珍贵。
手机在茶几上震动,是陈叔发来的消息:“老王今早去派出所报案了,说有人偷拍他。”
沈清棠笑出了声:“让他报,等他的笔录做完,我的律师函也该到了。”她晃了晃手机里的视频文件,“对了,记得让阿Ken联系娱乐头条的主编,就说沈清棠工作室愿意独家提供后续证据——要最贵的版面。”
傅景行低头吻她的唇角,晨光里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:“我的沈设计师,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算计?”
“重生那天。”沈清棠勾住他脖子,“不过现在嘛……”她眨眨眼,“我更想算计你——比如今晚的约会,不许带经纪人。”
傅景行低笑出声,把她抱得更紧。
而在城市另一头,沈曼云正摔碎第七个茶杯,手机里全是“沈氏股价下跌5%”的推送;老王蹲在派出所门口啃包子,看着手机里“狗仔老王偷拍被反噬”的热搜,后槽牙咬得咯咯响;只有沈清棠的手机屏幕上,赵敏的消息跳了出来:“视频收到,证据链很完整。”
她关掉对话框,把手机塞进傅景行掌心:“帮我存着,明天交给赵敏姐。”
傅景行捏了捏她的手,没说话。
他知道,属于沈清棠的反击,才刚刚开始。